「啊!」
对面那个穿着黑斗篷的邪教徒突然一声大吼,声音青涩,似乎是个刚长成的少年。
想来他隐藏在面具之后的面孔,也不会比柳树人在地球时见过的那些少年成熟多少……或许他的脸上还挂着少许的青春痘、唇上才不过长出了一点点的绒毛。
然而现在,这个少年就是他的敌人。
对敌人手下留情,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
柳树人双唇紧闭着。腹中的饥饿让他使不了太大的力气,可还是尽自己所能地握紧了短刀。
他的敌人在一击之后没有调整好状态,而这就是他的机会。
毫不犹豫地,柳树人向前冲去,同时把先还护在胸前的刀向着对手甩去。
这一击没有什么章法,可是,单凭他握在手里的是一柄刀,而不是棍棒之类的钝器这一点,就足以给对手很大的压力了。
那个仍然呆立着、喘息着的年少的邪教徒,在眼里见到了一道扑面而来的寒光。
他连忙竖起刀来,挡在面前。
「当」一声响。
柳树人的刀与其相撞,因为力道并不是很大,所以声音也并不刺耳。
然而那年少的邪教徒却因为心中恐惧,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。
对手的这一退,给了柳树人很大的信心。
他没有停下来休息,而是踏前一步跟上,双手握住了刀柄,又接连向着敌人一阵乱劈。
敌人挡住了开始的几刀,可却因为手抖,一不留神,被柳树人把长刀从手里磕了下来。
机会!
柳树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,旋即就被凌厉所替代。
旋身,甩肩,挥刀,几下动作,一气呵成地被柳树人做了出来。
一柄短刀,映着火把忽明忽暗的光线,在空气里划过了一条并不漂亮的曲线。
「噗!」
一声轻响,在兵器交鸣声嘈杂的当下,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只有那被刀斩中的邪教徒,不可思议地低下头,看着自己胸前出现的血线。
他的斗篷彻底被这一刀划开了,向着左右两边敞开着,露出并不强壮的胸膛上,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。因为柳树人砍得太过用力,这伤口隐隐地已经可以看见骨头。
年少的邪教徒愣愣地用手在伤口上蘸了一下,看见满手黏稠鲜血,这才反应过来身上的剧痛。
他开始尖叫:「血!血!……我受伤了!啊啊啊啊!!!」
这样的慌乱,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在与人与战。
柳树人此时正双手握着刀,疲惫地站在他的面前,胸口不断地起伏着。
方才那如同疯狗一样的乱劈,几乎耗尽了他仅有的力气,仍然战果却并不令人满意。
他的对手虽然被他成功地砍伤,却还能精力十足地大喊大叫,如果不是因为敌人对于血的恐惧太过强烈,他连现在回复力气的一点点时间都没有。
柳树人趁着这极短暂的间隙又扫视了一眼现场其他人的战斗。
史蒂夫仍处在使用强力技能之后的冷却期,躺在地上无法动弹。
马格丽特与那个尖细嗓子的邪教徒斗得难解难分。
剩下的敌人,则冲进了身后那群少女之中,惹来那些少女一大片尖叫。
不过这些少女的不少人都有武器,更有莎伦这样一个实力不弱的冒险者在内,短时间内,他也没见到其中出现什么巨大的伤亡。
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小孩,对面这位少年邪教徒一个就足够应对了吧,并没有更多的敌人攻向自己的方向,这让柳树人稍稍松了口气。
柳树人这时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点。
而站在他对面的敌人,叫声也渐渐地小了,显然他已经开始意识到,身上的伤虽然吓人,其实并不严重。
不能让真的意识到这点!
柳树人的眼中立刻又闪过一丝凌厉。
如果被对手恢复过来,那么他就彻底完蛋了!
没有犹豫,斜垂在腿侧的短刀,再次被他用双手握住。
斩!
柳树人一声大喝,把这刀一直举到肩头,向着敌人斜劈了过去!
大喝声,与短刀即将临体时的凛冽风声,唤回了少年邪教徒的神智。
他当即亡魂大冒,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退去。
「当!」
重重的一声响,斩到了地上,扬起一大片的尘土。
少年邪徒脚下一个趔趄,差一点就被地上的杂物绊倒。
一抬眼,他看见柳树人收回了刀,可满眼杀气地看着自己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他顿时一个激灵,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少年邪教徒立刻发出「啊」的一声大吼,然后喝骂起来:「你这个该死的女人,我要杀了你!啊啊啊!!!」
大吼声中,他不顾一切地向柳树人冲了过来!
要糟!
柳树人心中一凛。
从那一刀劈空之后,他心中的危机感就被无限地放大。
而当这邪教徒冲来的一刻,他知道,他所担心的,最终还是到来了!
他的对手,已经想起了要攻击他。
虽然这名对手并没有武器,但他毕竟年纪更大,力量也要强上许多,真的被他欺到身前来,就算仅用拳脚,这一股子的蛮力也足也将柳树人杀死。
但是,这是一场一往无前的战斗。
纵然心中感受到了危机,握刀的掌心也再次渗出了汗水,可是柳树人的一双眼睛却仍然大大地睁着,一眨不眨地盯着向他冲来的敌人。
他的体力已经不多,或许再斩出一刀也是勉强,可是,他却不能退缩。
「啊啊啊啊!」
少年邪教徒举着双拳,向柳树人扑了过来。
这同样是一种完全没有章法的攻击。
或许此人曾在这个邪教里学习过高明一点的技击之术,但在战斗的时候,他竟然完全没想过将其使用出来,就这么抡着双拳,像是泼妇打架一样对着柳树人扑了过来。
如果是平常看到这样一幕,柳树人绝对会在心中轻轻嘲笑一番此人姿势的难看,然后就将其抛在脑后,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。
但此时,他却没有嘲笑的力气。
他只有一柄短刀,握在他的双手之中。
他全身的气量,或许只能斩出半刀。
而他的对手,正抡着这样可笑的两只拳头,向他发起足以致他于死地的可怕攻势。
不能逃。
绝对不能逃。
柳树人的两只手把刀柄握得愈发得紧,眼睁得大大的,盯着扑来的敌人,几乎把眼角睁裂。
他近了,愈发得近了。
那一道道的拳影,在火把的光线里显得愈发模糊。
那一声声狂乱的尖叫,已经逐渐变成了电影快进时,那一道道扭曲而尖细的怪异响声——它的声调越来越高,越来越细,然后忽然在某一个刹那,「啪」的一下断掉,残余在空气里的,只有古怪到极点的寂静。
此时此刻,在柳树人的眼中,除了必定要击倒的敌人,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。
在下一个刹那,柳树人僵硬到了极点的两条手臂,忽然如同两根被扭转到极限的发条,「崩」的一下,向前弹出。
短刀,被握在两手之前,也随着手臂的动作,倾斜着,自下而上地斩了出去。
沉静的空气抚过短刀不平整的表面。发出轻轻颤抖的声音。
「呼——!」
这是刀风。
人在挥拳时,带起的风,就是拳风;挥掌带起的,就是掌风。自然,用短刀带起的,也就是刀风。
这原本只是很平常很平常的原理,平常到有些无聊。
这原本只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刀,平常到有些弱小。
一个十二岁的小孩,用仅存的一点力气,挥出的最后一刀,又能有多大的威力,带出多大的风声呢?
然而这一刀,却停在了对手的颈上。
「嗬,嗬……」
少年邪教徒乱舞的双拳僵在了空中。他的两只眼睛,因为太过吃惊,在突了出来。他的血从颈上溢了出来,与之混合的,是一阵阵难以置信的气流之声。
那个该死的女人,该死的小破孩,才这么小的年纪,身高不如他,力气不如他,又已经是强弩之末……她怎么可能杀了他!
她怎么可能杀了他!
少年邪教徒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地,至死那双眼睛还暴突着,放射着茫然两怨毒的光。
而柳树人,则终于耗尽了全身的最后一点气力,扑通一声向后倒去。
他的全身已经被汗湿透了,两条胳膊,还有腰和双腿,全都一阵阵酸软。
接下来的逃亡之路,他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继续跟着走了。
然而柳树人却根本顾不上想这件事。
此刻他的心中,只有后怕。
最后的那一刀,柳树人原本瞄准的,是敌人的侧腰。
在那危急的一刻,柳树人只来得及想到,人体的腰部没有碍事的骨骼,因此最容易被他砍到,并且那里有两颗肾脏,同时还有一条控制人体行动的脊椎,只要他能伤到其中的任何一样,他就足以让这名敌人付出惨重的作价。
可他没有想到……他的刀,居然脱手了。
当这一刀从他的手中滑开,飞向天空的时候,柳树人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。
难道那个挥着双拳扑来的邪教徒,就是他在这一世短暂的生命里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吗?
他不甘心,真的不甘心。
柳树人不原瞑目等死,只好瞪大了双眼,去寻那几乎没有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希望。
然后……他看到了奇迹。
他的短刀,飞到了敌人的脖子上,将其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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